世界第一

黎明

向日葵三部曲


我的爱人冬妮娅

  


  

  

“医生,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医务长顺着他指的名字看去:“她是从莫斯科来的,自愿报名,她医术很好。”听到这伊万小声嘟囔:“怪不寄信一直没有回信。” 

  

谢过医生之后,在这帐篷里四处寻找冬妮娅。夜已经很深了,所有士兵都在休息,现在只有几个护士来照看士兵们的情况,找不到冬妮娅的心情,和室内重伤兵痛苦的呻吟本就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了。 

  

一盏黄色的灯光在这黑夜里显得格格不入,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伊万眼前,在黄色的灯光下一个人影在那里坐着,似乎是太认真,伊万的脚步声都要贯穿到整个屋子也并没有回头。

  

他细细地望着背影,跟以前的记忆不一样了,盘发被短发所代替,整个人变得更加干练,伊万想着。

  

时间在这一刻停住了。 

  

“阿卡维什,你看我做出来了什么。” 

  

突然她的声音让站在那里的伊万很失落。 

  

他很无奈,因为他的姐姐总是那么迟钝。于是压低帽檐双手搭在冬妮娅的后肩说:“抱歉,我不是阿卡维什。” 

  

这句话让本就迟钝的冬妮娅更加的惊讶。她看着伊万的脸,此刻日夜的担心思念却在被一座无形的大墙挡住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连忙扯过一旁的椅子让伊万坐下,伸手要去摸他的脸。

   

跟以前不一样了,眼神变了,以前的稚气消失了,这是一个证明他成为男人的条件。脸似乎瘦了些,不变的是那头白金色的头发和那条三年前只给他的围巾--虽然上面有破损的地方,看得出来他已经尽力保留了大部份。 

  

她的双手局促的在空中乱舞,“你的声音变了。”她看着他。

  

“你现在的声音跟以前一样。”他也看着她。 

她笑了,说:“万尼亚长大了。” 

  

说完又低下头摆弄她的手指,“真是奇怪,我那么的熟悉你的气息,甚至是你的呼吸。可你刚刚站在我后面,我却没感觉到。” 

  

伊万听完没有说话,因为他觉得冬妮娅也变了。她身上没了熟悉的丁香香气,取而代之的是苦涩的醋栗味。 

  

他知道这样听起来很奇怪,她身上的味道,甜如丁香,苦如醋栗。 

  

青年宽大的手掌搂住冬妮娅的后背,他等了这个拥抱等了太久。“姐姐,我好想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我也想你,我也好想你。”

  

“我的,小万涅奇卡。” 

  

冬妮娅的声音发出明显的哽咽,她将头深深地埋在伊万的肩膀上,似乎这么做才能抚平现在的心情。 

  

“有一位少年很得她的心意,于是她每天都站在山坡倚靠红梅花树偷偷看着他,可她不能表白,因为她的心上人要去参军了。可惜的是那位少年一点不知道有人在日夜思念着他。于是少女每天就等啊等,等到春去秋来,等到红梅花全都凋谢再一次盛开,少女的思念硬是一点没减少,她等的直心焦,于是她自己上了战场,希望能遇见自己的心上人看上他那么一眼,得知他平安就好。” 

  

他能听见冬妮娅闷在衣物里小声地抽泣,他笑了。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许还没等自己回来姐姐就已经跟某个男人结婚,他们会有孩子,而且那个孩子还会叫他舅舅。抛开家庭方面不谈,就以姐姐的性格找个人渣过着如同奴隶般的生活和被丈夫打骂的日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她是那么的温柔顺从,隐忍懦弱。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怀抱:“哭吧,我死了的话,希望你能为我哭泣,不想让你忘记我。”冬妮娅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将所有的思念化为拥抱,倾注在他的身上。 

  

拥抱过后冬妮娅的眼睛离开了伊万的身上,双手裹紧衣角说:“我走了很远的路来到这里。” 

  

他说:“我也走了很远,也觉得累。” 

  

她的身体倾斜过来,坐在椅子上,坐在他的左边,她感觉到摇摇欲坠,她说:“这椅子好像要塌了。” 

  

他说:“战争是很残酷的。” 

  

“是的。”她说 

  

他们安静的坐在一起,像是坐在睡梦里,似乎过去了很长时间,她的声音苏醒过来。 

  

“你走后国内经济萧条,母亲也去世了,那时我和娜塔莉亚走投无路,勉强将学上完。”她说完,她的身体再次倾斜过来,用手抚摸他的衣服,摸到了领子这里。 

  

她说:“有些亲戚可以接纳我们,但是在战火纷飞的时刻,谁都不能保证能吃上一口饱饭,于是,我跟娜塔莉亚又过上了贫苦日子。” 

  

风在营地外凶狠的踢着大门,像强盗一样,叫喊着他们的名字。 

  

“你知道吗,我亲眼看见过那些死去的尸体,我看着血在水中像鱼一样游动,慢慢扩散,水变得越来越红......你知道吗,在那个时刻我一直在想你,在想咱们一起在乡下生活过的那套老房子。” 

  

他说:“所以你来了。” 

  

“是的。”她说,“我走了很远的路。” 

  

     “娜塔莉亚和我,都是。” 

  

听完伊万轻轻地靠在冬妮娅的肩上,似乎现在不是处身于战场,他的思绪跟随着18岁农家孩子的脚步在田野上肆意奔跑,在那片金色如海的麦田,在那棵花楸树下,听到他的爱人----冬妮娅正对他说出那句话。 

  

白桦在大地沙沙作响,树叶掉在伊万的肩头,和他一样离开了他生长的地方。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等你。”“不要等我,在战场上,谁能知道这会不会是咱们的最后一面。”冬妮娅用手指轻轻地卷起;露西亚的头发,火光照映着二人的脸,就像在家中的炉火旁边,外面下着茫茫大雪。 

  

“每年的冬天都没有今天的寒冷。”冬妮娅说. 

  

露西亚抓住在自己头发上的手,将她紧紧地握在手中。 

  

“会胜利的。”他说。 

  

是的,会胜利的。

评论

热度(7)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